东源府城,一处热闹的酒楼。
改头换面的江明,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大快朵颐,听着周遭食客大谈天下事。
“这南燕能撑到现在,真是出人意料啊……听说昨天又胜了一场,灭了青玄军几千人马!”
“嘿嘿,武侯虽已消失不见,但他留下的后手可不少,这小燕国以后说不定还要打回来,重新成为大燕国……”
“哼,我更看好青玄军,当初皇帝和武侯设计坑杀各大世家宗师,如今六大世家只余其三,合力推举出青玄军铁了心要灭燕,岂是什么软柿子,后面的报复必定极为可怕!”
“是啊,那梁家还是一门两宗师,大有天下第一世家的模样……”一个武者摇头晃脑道。
江明挑了挑眉,这梁家看来在云梦山泽中,得到的东西非比寻常啊,几年间便再造一位宗师。元宝小说
“我吃了八年的鱼,可还没成宗师呢……”
江明暗中嘀咕,不过料想梁家那第二位宗师,应该早也是大师巅峰了,否则即使是借着机缘,也难以突破这最后一步。
“只是这灭梁之事,又要往后推一推了。”江明喝了口酒,目光悠然,并不着急。
八年不够,就等八十年……
此时,一个黑脸汉子忽然笑道:“说起来,飞云军才是异军突起啊,竟能从微末崛起,拼杀到最后,与这两方势力三分天下……”
“听说飞云军的身后,也立着几位武道宗师,军中人才济济,这几年那两位青衣少相和白袍儒将,更是声名鹊起,替飞云军闯下不少地盘……”
“再加上如今飞云军更是民心所向,不知多少百姓跑到他们的领地投奔,实力日渐壮大……若是最后成了事,倒也不错!”
江明听了片刻,不由得露出愕然之色,那所谓的青衣少相和白袍儒将,说的竟然是魏炎和方烈二人。
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在云梦山泽中初次相遇之时,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这两人都已经闻名天下了。
“只可惜我还是個无名之辈啊!”江明摇了摇头,继续闷头狂扫桌上美食:“这东源府差不多也呆够了,再吃上几天海鲜,把正事办一下,就去下个地方……”
半个月后。
深夜。
东源府第一世家秦家之中,忽然亮起一道刺目刀光,直接把一座别院劈成两半。
府城第一高手,武道大师秦洪身死,被人割去头颅,空留一具无头尸体。
“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跟我打架……”
江明手里拎着脑袋,身形在黑夜中飞掠,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不过这秦洪似乎也没得到什么,除了一些变异药材,便没别的与修仙者有关的东西了……”
但是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江明搜到一本武道宗师的修行感悟,虽说宗师之路各不相同,但总能有些借鉴作用。
吴家,也是东源府的老牌世家。
江明拎着秦洪脑袋,把吴家家主从床上叫醒,后者刚想暴起,便是看到那个血淋淋的脑袋,瞬间就萎了下去,哆嗦着把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个干净……
“也是只有药材,还被吃完了……”江明对其他的东西不屑一顾,拎着脑袋离去,继续前往下一家。
听话的便促膝长谈,把酒言欢……不听话的就直接嘎掉脑袋。
次日,一则消息便开始在东源府疯传,有人疯狂袭杀各大势力,一言不合就割脑袋,就连府城唯一的武道大师都被割了头颅……
各大世家人人自危,从此割头客的传说,在东源府流传了数十年,成为让小儿止啼的优秀素材……
……
而江明早已离开东源府,骑着一匹黑马,在官道上晃晃悠悠,手中把玩着一枚残缺的漆黑金属片。
东源府唯一算得上真正收获的,便是从一个世家中得到的这金属片,只有掌心大小,薄如宣纸,边缘锋锐之极,江明倾尽全力,也难以将其损坏。
“根据那家伙所说,也是从云梦山泽趁乱抢到的……说不定是什么法器残片!”
江明摇了摇头:“不过也许是破损太久……却是没有灵气气息了,不管是滴血还是输入灵气,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以当个暗器用,以我如今的实力施展断脉经提升速度,再抛出这铁片……就算是宗师也防不住吧!”
江明思索了片刻这铁片的用法,将其暂时收好。
“虽然此处收获不大,倒是听了不少无名者的传说,在飞云军等三大势力中左右逢源,已经发展到极为可怕的规模……”
战乱之中,情报消息向来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无名者便是靠着这玩意儿起家,自然是如鱼得水。
不过,江明却是暂时不打算继续接触无名者了。
再神秘的势力也是人,无名者如今势大,说不定就被什么人盯上……
“等成了宗师,再去瞧一瞧吧!”
江明将其抛之脑后,又从怀中掏出小本本,把东源府的几个势力划掉,继续寻找下一个想去的地方。
“嗯?临阳府……传说盛产字画名家……”
那本修仙者随笔中,记载的符箓信息曾提及,符箓一道对笔下功夫要求极高,寻常修仙者即使想学也很难入门,而能在符箓一道上有所成就者更是少之又少。
最好的入门办法,便是由字画一道入手,但想学成也是极耗时间,很少有修仙者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正好,我最不缺时间!”
江明笑了笑,看着前方的大好风景,双腿一夹,身下骏马顿时速度提升,一路奔腾而去,留下一路滚滚烟尘……
……
临阳府,如今正归青玄军所属,但由于所处后方,倒是一副平和景象,当年燕国的不少达官贵人,都是举家迁入这里,在这江南的丰饶富庶之地继续生活。
“看来不少人,看好的都是青玄军啊……”
江明身为半步宗师,轻而易举的便混入临阳城中,感受着城中的一片繁荣景象,找了一家门可罗雀的小画馆,便是走了进去……
“小的余阿生,敢问此处收学徒吗……”
从此,一个名叫余阿生的少年,便成了这临阳城中的画馆学徒,每日白天在画馆打杂学画,晚上便去码头当苦力攒学费……
两年后,临阳城发生惊变,数位武道大师,在一天之内被凶人闯上门打伤,与此同时,小画馆里那个名为余阿生的学徒,也是消失不见……
……
时光悠悠,眨眼便是景隆二十五年。
天下三分,战乱持续十余年仍未结束,但小燕国已经越发势微,武侯离去多年,留下的手段也不能预料到这么久远的变化。
北疆苦寒之地。
一道身影静坐在湖中冰面上,身前凿开一个冰洞,鱼线直入而下,正老神在在的冰钓。
“从我离开平安县起,已经是二十年了啊!”
江明目光悠长,这二十年间,他走遍燕国各地,甚至还去了景国、越国等地,玩玩停停,终于把小本本上,宗师势力之下的所有名字拜访了一遍。
一路上大刀在身,杀了不知多少穷凶极恶之辈,也结识了诸多天下豪强,更是以武会友,见识了各路武道高手,集百家之长,融入自己的四合典中,各式拳法刀剑妙招信手拈来,对武道之意的领悟也是越发出神入化。
数年前,他甚至以张山之名,又和方烈共饮数日,化身为飞云军大将,在战场上拼杀斩敌,立了诸多大小功劳才飘然离去……
青玄军、小燕国中,也是留下了几个马甲,与许多奇人异士把酒言欢。
“只可惜各为其主,终局之后……也不知还有多少人活着!”
江明摇头,即使是乌烟瘴气的小燕国中,也有诸多热血正义之辈,否则也撑不到现在,只可惜旧船将倾,岂是几根没有虫蛀的木板能拯救的……
忽然,鱼线一坠,江明脸上大喜,连忙站起身,手一抬,便拽起一条数十斤的肥硕大鱼。
“晚饭又有着落了!”江明咧嘴,虽然饿不死……但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鱼汤,谁又想挨饿呢。
随即他抬头向前看去,只见遥远的冰湖对面,似乎隐隐有一片火红之色。
“前方,便是赤松雪原了!”
江明盯着那片火红,片刻后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有的是耐心,无需着急去探索什么……
不仅是赤松雪原,江南府的九龙湖、西边荒漠的雷音谷……诸多有着仙人传闻的秘地,都被江明小心翼翼的避开。
此外,江明虽不与无名者接触,但仍借助飞鸟传信,从王大小姐之处得了不少情报……把一些疑似有修仙者踪迹的地方也一一避开,从不去沾惹。
“好奇心害死猫……”
江明目光平静,如今武道意境距离突破,只剩一线之差……只余某个契机,便能突破到宗师之境。
成了宗师……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去探索仙道踪迹也不迟。
“不过虽然有意避开修仙者踪迹……但这些年的收获仍旧不小,这几年也钻研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去了。”
一年前,江明赶到北宁府,处理完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便隐居于此,整理这些年的收获。
不仅是云梦山泽中的收获,更有一路偶得的一些东西,他如今一身实力几乎堪比宗师,能接触到的东西也非凡人可比,虽然没有刻意求取,但仍有些意外之喜……
零零碎碎的残本书册、坚不可摧的物件碎片……让江明对那神秘莫测的修仙界,了解的也更多了些。
“似乎在修仙界,也有浩瀚无垠的仙朝,统治着天下疆域……”
江明想起当年所得的那枚大夏通宝,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哪儿都有老爷啊。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我足够躺平,老爷永远割不到我!”
江明哼着小曲儿,提着鱼回到湖边一座小木屋中,屋内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散落,书册、药材、画纸、铁器……
还有诸多瓶瓶罐罐,装着各种药丸或是液体,有的是江明研究炼丹的结果,有的是练习制符过程中调制出的药液……
“只可惜都跟无实物操作差不多!”
江明瞥了一眼桌子上,几张画的道韵十足的符纸,他的画功已经精进不少,但没有灵气,不管画出什么玩意儿,也只是张废纸。
“这修仙技艺的研究,也算打下了些基础,便到此为止吧……以后到了修仙界,应该也能迅速上手。”
江明将这些玩意儿,尽数扔进火炉当中,烧了一锅开水,开始熬煮鱼汤……
次日。
江明背着一个鼓鼓的行囊,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雪林城。
在苍山军之乱后,北宁府城几乎被屠戮一空,这雪林城便成了北宁府的最繁荣之地。
江明倒是挺喜欢这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皆是豪爽之辈。
“小二,三斤板砖儿!”
江明走进一家老字号酒馆,招手喊道。
板砖儿是这家酒馆招牌老酒的外号,普通人一口下去就像被人闷了一板砖,整个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除非武者,否则几乎扛不住第二杯……
“好汉!”小儿一听敢要三斤,便知道这绝对是武道强人,顿时举起大拇指,去柜台后沽酒。
而酒馆中,几个武者聚在一桌,也是在讨论着近日的时事。
“小燕国不足为虑,飞云军与青玄军却是越斗越狠了啊……”
“听说宗师都出手了,双方宗师打了不止一场……只是都互相牵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否则那绝对是所向披靡!”
“我听说上个月,青玄军似乎吃了大亏,被飞云军用三万将士当诱饵,击溃了青玄军的二十万大军,歼灭十几万人,杀的流血漂橹,伏尸无数……”
“不过我听说那支三万人的飞云军,至今还据守在一座孤城中,面对青玄军十几万大军,已经守了大半个月……却仍未失守!”
“真是令人佩服,说起来我还与那位关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呢……”一人叹息道:“可惜估计也守不了太久了。”
江明酒碗一顿,缓缓抬头道:“敢问各位兄弟……可知那位关将军,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