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茨一个人在菜地前愣愣出神的时候,塔莉娅凑到了近前。応
“怎么有心事?”
“嗯,做个补锅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奇怪你不是说要打碎那些坛坛罐罐吗?”塔莉娅有些好奇地问道。
弗兰茨瞟了前者一眼,心道。
“那都是几年前的设想了,可是这个世界的发展让人有些难以捉摸,有些最初的想法根本就没法实施”
不过弗兰茨是不会承认自己失败的,他想出了另外一套说辞。
“有些东西是不能直接摔的,你必须先把他粘好,否则那些碎片可能会伤到自己。”応
塔莉娅也看着弗兰茨,后者自然明白前者的意思,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皇家女子学院怎么样?最近一直很忙,没有抽空去那里看看。”
“一切都好,但还是之前的评价,你没必要抱太高期望,因为她们中绝大多数就是你眼中的凡夫俗子而已,而且还是俗不可耐的那种。
倒是有一个佩莱妮·沙弗尔很厉害的样子,如果不是在这所不正常的学院中,她一定会被当成怪胎送进疯人院。”
十九世纪的疯人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那种专门收治女子的疯人院,那些医生和护士所做的,与其说是治疗还不如说是非人道毁灭。
那些所谓的治疗,包括将人放进木桶里,然后加热直至“病人窒息”,然后再将病人放进地下室的冰桶里,直至“病人浑身痉挛”,将人幽闭在不见天日的小屋内二十四小时,倒挂三小时诸如此类的治疗方式不胜枚举。
当然最可怕的还要说是手术治疗,医生们会随机切掉病人身上的一些部位応
说是送进疯人院治疗,实际上只是为了推卸责任和摆脱家人而已。
部分贵族因为负担不起女儿的嫁妆,又不想折辱门楣,所以有良心的会将女儿送入修道院,而一些则会将女儿卖入疯人院。
那些所谓的疯人院,实际上是一些上流贵族取乐的场所而已,因为他们可以作为“特殊治疗手段”,借机对所谓的病人为所欲为。
这不但合法,甚至还很“合理”。
阿佳妮有些时候需要极端一点的“人手”时,便会去疯人院中物色,因为那里的人无论疯了的,还是没疯的,都拼命想要逃离魔窟,行动起来自然也是魄力十足。
弗兰茨不太喜欢这种披着羊皮卖狗肉的疯人院,所以打掉几个这种魔窟,但是人脑子里的念头是杀不死的。
除非人们的观念改变,否则将人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的事情会永远存在。応
“佩莱妮·沙弗尔?沙佛尔家族的女儿,不该太离经叛道吧。”
“不,她的父亲将她送来就是希望其能在某天被炸死。因为佩莱妮小姐说《圣经》是骗人的东西,还说自己以后要做商人但她真的很有才华。”
塔莉娅看起来是十分欣赏这位佩莱妮小姐的,弗兰茨也确实需要一位无神论者,毕竟宗教这东西必须适可而止,否则早晚会尾大不掉。
“所有的科目都是a,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换做我也能轻松做到,但是作为优等生的佩莱妮小姐希望能学到普通学校学不到的东西。
所以我找来了西纳先生和他的朋友们,他们也很愿意和一位女士来探讨生意。
但真正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佩莱妮小姐成功用我资助她的一百弗罗林,在她的同学和老师们身上赚到一万弗罗林。
这种本事我下辈子也学不会”応
塔莉娅在自己的赚钱能力方面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还得不时想弗兰茨借钱,后者手中的借条都多得要数不清了。
如果是拿来当做威胁的话,目前人类已知的姿势应该是不够用的。
虽然塔莉娅对这位佩莱妮小姐不吝赞美之词,但是弗兰茨依然对其识人眼光存疑。
直到塔莉娅拿出了一组照片,弗兰茨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可以转告她,我愿意出十万弗罗林资助她,如果她能在六年之内赚取十倍利润,我愿意聘请她做我的顾问。”
“如果她做不到呢?”塔莉娅不怀好意地说道。
“那只要归还本金和利息就好。”弗兰茨一本正经地回答。応
“那我要不要和她谈谈利息的事情。”
塔莉娅一脸坏笑地说道,她很希望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学生能走到一起擦出点火花来,虽然最终一定是无疾而终,但是流星只有陨落时才最美,不是吗?
“还是不要先谈失败的事情,我倒是希望她能成功,毕竟偌大的奥地利想要找几个人才可真不容易。”
弗兰茨叹道。
“是你想给机会的人不多吧?”
弗兰茨并不否认,他点了点头说道。
“绝大多数人的行动都没有我有把握。”応
“但你这样早晚把自己累死,你见过哪个皇帝,抑或是大商人事必躬亲的?”
塔莉娅说的,弗兰茨又何尝不明白呢?
但是监督系统的缺失,加上社会整体的道德沦丧,让很多人弗兰茨都没法放心使用。
有很多人刚刚接触权利的瞬间就被腐蚀了,立刻变得和他的理想、志向背道而驰,甚至对他的同伴刀剑相向。
而且就算是意志坚定者,在此时奥地利官场这个大染缸中,要么被排挤死,要么同流合污,哪怕是有弗兰茨这样的靠山在想要保持本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贪污腐败已经从上到下,从内到外腐蚀了这个国家,当无人不贪,无事不贪的时候,那个正常人反而会显得不正常。
所以弗兰茨越发佩服起布鲁克男爵来,哪怕是坐在中央银行行长的位置上也没有利用职权之便为他自己的家族谋利,自己的车驾、卫队、乃至房子都是帝国政府发放的。応
可再想遇到这种人又能去哪里找呢?
“塔莉娅,凭良心说,我觉得我制定的奖惩机制很合理,但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另辟蹊径,或者是走那种老路呢?”
弗兰茨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疲惫,塔莉娅很同情这位王子,前者肩上的担子似乎太重了,但却又没人能替其分担。
“改革需要时间,你和这个国家都需要时间,腐败不是一天形成的,你自然也无法一天将其祛除。”
塔莉娅打下了弗兰茨的手,低着头皱着眉头说道。
“摸你自己的良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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