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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白人的鬼话

    巴西,拉古纳城。

    城防司令维拉特阿斯上校正在司令部内和即将讨伐叛军的朗格·福特将军把酒言欢。高枕无忧的二人认为叛军虽然号称五万,但是却分散在各地。

    而且从去年十月份开始,经常有叛军成批成批投降,按照马斯特拉斯将军的估计,这是应该撑不了多久的迹象。

    更可笑的是叛军的卡纳巴罗声称要用4000人拿下拉古纳城。要知道此时城内有将近五万部队,巴西政府军三分之一的兵力汇聚于此,没有理由会被攻克。

    然而朗格·福特将军的两万部队轻敌冒进深入卡桑丛林,被叛军的4000远征军轻易击败。

    之后这场战争的策划者马斯特拉斯将军害怕受到惩罚,直接成了叛军领袖。负责驻守拉古纳城的维拉特阿斯上校几经思考之后,决定携款逃往法国。

    卡纳巴罗顺利地占领了富庶的拉古纳城,士兵们获得了补给,看起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但很可惜以马斯特拉斯为首的投降派领袖们瓜分了拉古纳附近的土地,用法比波斯们的努力不过是帮他们更快地完成了土地兼并而已。

    至于废除奴隶制他们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维护费用太高了。同样的工作交给劳工做显然更加廉价,还少了很多责任。

    同时由于所谓自由市场的存在,这些手握巨量资本的家伙充分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口红利的好处。

    法比波斯的军人们未能得到喘息之机,由于物价飞涨,他们不得不到种植园中工作才能糊口。

    而且走出丛林的法比波斯,意味着丧失了他们游击战策略的优势,转而要保卫高层们居住的城市。

    由于缺乏重火力,叛军们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动挨打。出城野战和寻死无异,而躲在城里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哪怕是头号暴徒加里波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他可以趁着夜色和自己的手下们去偷偷炸毁一部分对方火炮,但这种方法不可能每次都成功。

    拉古纳城被围困,卡纳巴罗许诺援军迟迟没有赶来,加里波第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将自己的妻子安妮达和他的儿子送出了城。加里波第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献身,但不想自己的妻子和刚出世的儿子和自己一样。

    安妮达离开之后,加里波第已经做好了和这座城市共存亡的准备,与他一样的法比波斯也不少。

    但那些高层可不想和法比波斯一样化作历史的尘埃,他们贿赂了巴西国王佩德罗二世赦免了他们的罪行。

    原本就处境困难的法比波斯们此刻又面对腹背受敌的窘境。大庄园主的亲信们打开了城门,巴西政府军蜂拥而入,到处追杀还在顽抗的法比波斯们。

    血腥的巷战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加里波第和一群意大利侨民躲在城中的秘密军火库中做着最后的抵抗。

    由于到处都是街垒,政府军的大炮送不进来,双方就这样相持着直到傍晚。

    法比波斯和政府军的尸体交叠在一起,铺满了整个院子,大宅之内这位猛汉点起了一根雪茄。

    那是卡纳巴罗将军在出征前送给他的,说是等战争胜利了那天再抽。不过加里波第自己觉得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他的最后一名同伴刚刚在他面前断了气。

    而加里波第也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到处都是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还有战友的。他不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伤势又有多严重,因为那都不重要了。

    加里波第身后靠着一桶黑火药,这是他最后的依凭。

    “出来投降吧!已经没有人会来救你们了!意大利杂碎,只要你们肯在圣保罗大教堂的耶稣像前做忏悔,承认是那些法比波斯蛊惑了你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将你们送到奥地利去!”

    维拉特阿斯上校还是很佩服这位头号暴徒的,如果能让这位杀人狂魔在圣保罗大教堂做忏悔,自己一定能名声大噪。到时候别说是个将军,就是元帅自己也当得。

    “有本事你就进来,我们详谈。”加里波第说着自己都笑了,只不过却牵动了伤势随即咳出血来。

    “该死的暴徒,死到临头还想玩花样!”维拉特阿斯上校还是很惜命的,“把那门奥地利炮推来,让他去见上帝!”

    加里波第长出了一口气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是在回味自己的一生。这时地板突然动了一下,他连忙抓起枪。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这个硬汉的眼眶湿润了,探出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印第安姑娘阿达尼·里贝里奥(结婚之后随夫姓)。

    阿达尼·里贝里奥是一位非常勇敢的姑娘,她十五岁嫁给加里波第,之后便随着他南征北战。

    有一次战斗十分凶险,加里波第的船受到两艘巴西战舰的围攻。

    (所谓的巴西战舰,通常来说是只装备1-2门炮,额定10~20人。)

    炮弹数次落在船边,吓得一些水手都躲进了船舱里。对方见加里波第一方人少,准备发动跳帮战。

    这时候是阿达尼将那些胆小鬼从船舱里赶了出来,之后又身先士卒杀败了巴西海军。

    在陆地上她是一位出色的侦察兵和情报员,总是在丈夫的军队前面充当眼睛和耳朵,在关键的时刻将重要信息送出。

    在丛林和溪流间她又是一位出色的猎手,总是能将敌方的侦察兵击杀,让对手失去眼睛和耳朵。

    此时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加里波第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来救你。”阿达尼回答道。

    加里波第用手胡乱抹着自己脸上那汗、血、泪的混合物,这让眼睛更难受了,泪水止不住地流出。

    “哭什么哭,还不快跑!”她焦急地骂道。

    “哦。”他随即钻入了地道。

    “雪茄给我!”

    加里波第将自己的“胜利雪茄”递给了妻子,后者再次探出头去将雪茄丢到了引线上,随即便发出了“呲呲”的响声。

    二人沿着地道快速爬行,很快就发现了光亮。原来这条地道连着一间酒窖,而酒窖里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这件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地道你怎么发现的?”

    “我挖的!”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挖的?”

    “刚进城我就开始挖了,趁着每天你和那些大人物们烂醉如泥的时候挖的。”

    “你为什么会挖这条密道?难道你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我们印第安人如果完全相信你们这些白人的鬼话早都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