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啊,这么大的瓜,全班都啃了,你说张朝惨不惨?”
林知念叹息:“惨,太惨了。”
张朝这人,长得还算高,但身形太瘦脸还黑,是班里的体育课代表,长相不出众,成绩还垫底,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土炮灰,但胜在家里有钱,在小说原文里也露过几次脸,给男女主充当爱情加速器。
她们这正悄悄编排着,当事人张朝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后者轻踹了下桌腿。
“吴治,高诚飞!”张朝喊。
二人闻声立马做出马首是瞻的姿态,大喊:“在!”
张朝从桌子下掏出一颗篮球往外走,像往常一番:“打球去。”
“走!”
剩下几个经常跟他们一起打球的笑道:“打球去啊?带上我啊。”
“一起来啊,人多才好玩。”高翔飞试卷作业胡乱往桌肚里一塞,起身跟过去。
其余的人看向站在后门的张朝,后者抱着球随意道:“来呗,输了做二十个俯卧撑。”
一群人跟了上去:“二十个不得要我老命了。”
周雨馨望而生叹:“胜不骄败不馁,我辈求爱失败心理调节之楷模啊,哎,对了,你周五那天晚上怎么突然挂我电话?”
肖梦凡正坐在位置上写英语卷子,听到‘周五’、‘晚上’这样敏感的字眼,眼睛还紧紧地盯着桌面上的试卷,写字的手却在试卷上停了下来。
林知念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看见几只野猫在打架,过去帮帮忙。”
肖梦凡握笔的手一用力,笔尖在试卷上戳了一个洞。
周雨馨感叹一句:“流浪猫的生活不如意,在外头还得打架抢地盘,哎,想想我家醒醒,猫粮猫罐头小鱼干零食一大堆,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少女心突然爆棚,我妈给醒醒买了两箱的玩具,结果醒醒根本就不感兴趣,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林知念一边在桌肚里找下节课要讲解的小测卷子,一边附和:“猫生际遇如此不同,可悲可叹啊……”
翻着翻着看到手机闪着来信息的亮光,她环视了一圈教室,发现没老师在,这才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看。
是一条来自翁美玉的短信,时间是上午七点多钟,那时候她正在早自习,也不知道翁美玉一大早给她发信息说有什么事,林知念点开来看了一下。
【念念,今天妈妈生日,晚上一起吃个饭,放学我来接你。】
林知念对于这对只有一面之缘的父母,没有太多的了解,不知道原主跟父母之前的相处方式如何,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思忖再三,她只回复了一个“嗯”字。
德育中学大多数学生家里都是有点家底,尤其是那些塞钱进学校的,每天上下学都有豪车专接专送,堵在校门口,总是能造成半个多小时的交通堵塞。
林知念站在校门口,看着五花八门的车型,试图透过车窗找到翁美玉,但车太多,有的车窗也没打开,她看得眼花缭乱,不由直皱眉,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接通后,她问:“我出来了,你在哪?”
“就在学校前面,你往前走一点,还是之前那辆。”
“车牌号多少?”
翁美玉也没纠结林知念怎么不记得她的车牌号了,直接说了一串数字。
林知念挂了电话,边往前走边看车牌号,没一会儿看到一辆车牌号相符的宾利,林知念怕坐在前面翁美玉会跟她家长里短地聊一些答不上来的问题,干脆直接开了后面的车门。
翁美玉从驾驶座回头,她穿着一条橘黄色的裙子,与那天的高贵冷艳不同,她今天看起来似乎格外的爱笑和亲切,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动人。
林知念不得不承认翁美玉是个美人,即使经过岁月的洗礼,也依旧难以掩盖她身上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青春气息。
“好久没有一起接你们了,记得最后一次还是在中考的时候。”
翁美玉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林知念一脚刚跨进车内,看到了同坐在车后座的人。
此时此刻,她有点懵,连进车门的动作都迟缓了些。
季西语朝林知念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一手搭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快点吧,我饿了。”
怎么回事?
她还真跟这个人认识?
不,应该说原主跟这个人之前是认识的。
林知念的脑子一路上都在天人交战,完全不在状态,她想起上周五甩水的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的她就像拿到了一个空头剧本,让她顺着现在的状态摸索出之前的剧情,然而有用的信息太少,林知念缄口不语,选择静观其变。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路上,翁美玉偶尔问林知念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林知念一一回答,车子行驶了二十几分钟,来到一片别墅区。
“你们先下去,我把车停车库。”翁美玉把他们放在门口。
林知念第一次来这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只能跟在季西语的身后,进门来到一楼大厅,看见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打电话,男人一边打电话谈公事,一边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林知念出于礼貌,眼角弯弯,回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男人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愣了那么一瞬。
林知念心下‘嘎登’一声,悄悄敛了脸上的笑容。
想来原主的性格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客厅距离厨房比较近,在厨房做饭的人听到,匆匆走了出来,是一个四十上下的阿姨,穿着朴素,她将沾着水的手胡乱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阿语放学回来啦?我下午顿了锅补汤,专门给你留着呢,打来喝点?”
季西语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这时,穿西装的男人挂了电话,对季西语道:“你周姨特地给你熬的,先喝点吧。”
“阿语这孩子刚上高中,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才好。”翁美玉从门口走了进来,挽着季父的手在他身边坐下,“这孩子来的路上还喊饿呢,时间还早,先喝点汤垫垫肚子也好。”
季西语目光落在季父和翁美玉交缠的手臂上,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移到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林知念身上,尽管他此时的神色很平淡,但林知念依稀能从中看到似隐藏又似故意挑衅的嘲意。
“好啊。”季西语懒懒的说。
阿姨应了一声,正要进厨房端汤,被季父叫住:“等等,念念上了一天学肯定也饿了,多打一碗。”
阿姨看了眼林知念,连声应下:“好。”
餐桌上,一张长行方桌,季西语跟林知念对面而坐,季父和翁美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汤还是热的,林知念吹了吹,一口下去,鲜美香甜。
季西语沉默地看着她。
林知念当做不知,低头喝汤。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忍不了了,这才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很欢迎你,等你那个妈把生日过了就回你自己家去,别想着留在这里过夜,你那屋已经被我改成游戏房了。”
——不受欢迎,是林知念对季家的第一印象。
也是。
毕竟是重组家庭,可以理解。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一会儿就走。”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坐在客厅那头的季父跟翁美玉都没听见。
季西语没想到对方这次这么爽快,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点了点头,满意林知念的识相,口不对心的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就起身往楼上走去。
季父正跟翁美玉聊天,冷不丁瞧见季西语上楼的背影,冲着季西语骂道:“臭小子,过一会儿就吃饭了,上去干嘛?翁阿姨的女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多跟人说会儿话,没礼貌。”
翁美玉嗔怪地拍了季父一下:“阿语还小你不要老骂他,念念这孩子打小闷声不爱说话,你让阿语陪她聊天不得把他闷坏了。”
林知念看着坐在沙发上跟季父嗔痴调笑的女人,姿态优美,语调里对季西语充满了真心实意,反倒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语气冷淡,从进门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正眼瞧过林知念一眼,甚至一句话也没说过。
纵使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林知念,如今却顶着林知念的身份在生活,代入感还是有的。
在季家的感觉让她觉得压抑,仿佛一刻也呆不下去。
她站起来,厚重的餐椅在地上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引起那对男女的注意。
林知念走了出来,努力做出一个温顺的样子,低着眉眼,小声道:“我……我想起来还有本补习资料没买,我出去买一下。”
“非得现在去买吗?”翁美玉皱眉。
“嗯,明天就要用了,我给忘了。”
“那我开车带你去吧。”翁美玉拿着车钥匙站了起来。
“不用了,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书店,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翁美玉想了想,别墅区对面好像是有家书店,点点头,又坐回沙发上,嘱咐道:“那你快点,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别错过时间。”
林知念温顺的点头。事实上,她走了就没打算回来。.
这种犹如一个外人被强制拉进一个陌生坏境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不管是季父三言两语的打发,还是季西语明里暗里的厌恶,都不是她想逃离的源头。
翁美玉视而不见且冷淡的态度,让她无端的感觉坐立难安。
起风了,林荫小道,灯影绰绰,风卷起道路两旁的树叶,路灯下,树影摇曳。
林知念打量着来时的方向,悠悠地叹了口气。
翁美玉的行为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两个一样是被前夫背叛抛弃的女人,相同的命运,截然不同的人生。
天色暗沉,细致的小雨密密斜斜飘落下来,滴在她脸上,夏夜的风涌起一股清爽的凉意,没一会儿,蒙蒙细雨逐渐转大,淅沥沥的落下,微微浸湿了她身上的白色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