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我打一架?
宋逸安白了这位长生宗大师兄一眼,其实他嘴里很想说你陈道明是不是脑子有病,后来他转念一想,觉得不是陈道明脑子有病,而是陈道明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陈道明作为长生宗大师兄,徐长生亲传也是唯一弟子,剑炉谍报机构得到的信息是他自小进入长生宗,天赋异秉,是不世出的剑道大才,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已是一品小宗师的境界。宋逸安觉得自家谍报机构得到的信息不是很可靠,因为陈道明并没有真正出手过。但宋家年轻宗主也不会觉得陈道明到达了那玄妙莫测的剑道一境,他只是隐隐猜到陈道明的修为应该是一品境与剑道境之间。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是如今最多才四品修为的宋逸安可以相比的。所以,宋家年轻宗主才会有以上那种想法。
王依山幸灾乐祸,在一边煽风点火,犹如威逼利诱般说道:“宋小子跟他打,老夫在一旁给你指点着,保准你不会输还会受到启发。可若你怂了,不敢应战,让老夫损了颜面,看老夫回头怎么收拾你!”
宋逸安无奈苦笑,打必输,不打挨揍,进退维谷。
林空竹捂嘴偷笑,难得一见世子殿下在一个男子面前如此受挫,况且那男子偏偏比他还要有神采气质。绿鱼跟王依山相处久了,也是沾染了那老匹夫不少的坏习性。她在知道此时的情形后,语气讥讽说宋宗主快应战啊,别让我们看不起你。李枸杞是真的在为宋家年轻宗主担心,她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宋逸安是只借着父辈萌荫才会出行这么气派。
陈道明见宋逸安迟迟没有回应,不耐烦问道:“打不打?”
宋逸安摊摊手,苦笑道:“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为难我?”
陈道明剑眉一挑,使之更多了一丝别样神采,“你连这都不敢应战,看来我更得跟你争一争小师妹了。”
宋逸安揉了揉发痛额头,说道:“你还要我说几遍,徐钟晚又不是物件,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在这争来争去有意义吗?”
陈道明若有所思,身体气势慢慢降了下去。
宋逸安见事情有转机,趁势说道:“陈道明不是我不跟你打,只是你这理由让我接受不了。你是要出一口气?还是单纯要与我切磋?若是前者,我大不了不动让你揍一顿不就行了。若是后者,就请不要将徐钟晚扯进来。武道之争最忌讳心有旁鹜,这有坏心境。你作为长生宗大师兄,这个道理难道会不懂?”
陈道明沉思良久,最后蓦的笑了,道:“知道你是在忽悠,但我暂且就信你一次。之前确实是我失言了,小师妹应该有她自己的主见,谁都不能左右。”
宋逸安对于陈道明说自己是忽悠他顿时急了,生气道:“我一番肺腑之言,怎么能说我是忽悠的呢?”
陈道明微微一笑,他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驱马背驰宋家年轻宗主向前走去。
“宋逸安,等你入了高人境,我们再堂堂正正一战。”
宋逸安看着那白衣一人一骑渐渐远去,心里唏嘘,情不自禁拱手作了一辑。陈道明是名副其实的君子,是天下本不该存在的完人。徐钟晚确实更应该嫁给他。
陈道明一走,本来抱着看热闹心态的绿鱼没戏可看了,顿时泄气,心里沮丧。
王依山故作怒容,他举起手掌,做出一副要打的姿势,说道:“宋小子你是把老夫的话当放屁了吧?!”
宋逸安赶紧舔着脸笑道:“哪能啊,王老前辈您先别生气,刚刚小子不跟那陈道明打并不是怕他,而是小子以为既然可以用嘴退敌,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为上策?”
王依山本来怒气冲冲的脸突然变得平和,然后老人没来由哈哈大笑。他放下手掌,欣慰说道:“你宋小子别的不说,就这脸皮的厚度跟你爹是一个模样。老夫不喜欢矫情,本来就是嘛,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有啥丢人的。”
宋逸安伸出大拇指,“还是王老前辈有见地!”
绿鱼在一旁腹诽道:“一对儿无赖!”
宋逸安本来想回她一句你懂个屁,可由于王依山的原因,他只能改口说了句小孩子不懂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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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总督也是西南将军的赵武英在八方将领中,除了东方大明,明面上武力最高,有“军中宗师”称号。长生宗探查的消息是赵武英早已是一品小宗师的修为境界,甚至已是触摸到了剑道一境。而可惜的是赵武英用剑却不精于剑,应该是很难达到那种境界。
西南毗邻西域,算是大明朝的西面门户。西南有三万禁军,而边军有接近十万之数,全归赵武英一人统辖。跟萧索不一样,赵武英没有义子,所以军中一切大小事务皆是他自己一人亲力亲为。即便这样,西南向来是大明朝除了东南最稳定的一个行省,每年赋税颇丰,从未有过民变或是叛乱发生。而西面边陲重地,也被赵武英打理的井然有序,各要地关隘固若金汤,仅次于朝廷每年投入巨大的由东方大明领防的北面防线。
赵武英生来就是一个将才,他同如今大多数的大明朝被太宗皇帝临危提携上来的青壮一代献资料记载,那一战赵武英每逢将军对垒自己必身先士卒,而每一次在抵挡下北原铁骑的冲击后,他都要详细记录死伤士卒人数,然后又将人数重新分配列阵,而每一次重新改变后的阵型,都有效阻击了北原的铁骑的不要命冲锋。据后来人计算,不过五日的战役,赵武英就列出足足有一十三种阵型之多,另人咂舌。如今大明朝凡是道观中武观教学兵法的课堂,都会拿这一战去当做例子来讲。
即使下马嵬一战的整个过程被详细记录在案,但当时由于是战时状态,所以没有去深入研究过,这也导致了在最初下马嵬战役胜利后,最大的功劳给了东方大明。后来亲征胜利,长安城内的兵法大家以及京城一些有名望的武观道长再翻阅下马嵬战役的资料后,才发现那次战役不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关乎整个大局,而且若没有那个叫做赵武英的青年将军支撑的那五日时间,即便是东方大明向来自以为傲的大龙长枪军,也不可能那般顺利轻易歼灭敌军。
但有的人不以为然,认为赵武英是利用地形,才能顺利与北原那三万铁骑周旋。可拖住是一回事,歼灭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东方大将军的援兵,赵武英最后也只能是被耗死的结果。
下马嵬一战,到如今也是比较有争议的。当时朝廷的判决是功劳属于东方大明。而经此一战脱颖而出的赵武英,则在太宗亲征胜利后的一年,突然被破格提升为了八方将领。这在当年,也是引起了一股轩然大波,朝堂上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赵姓,乃前中原之主大阳王朝的皇姓。说起来如今大明朝也有不少人姓赵,可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包藏祸心,竟查到了赵武英是那前朝赵氏皇室仅存的唯一血脉。
乃赵氏孤儿。
皇帝陛下要认命这样的人做可任意调遣兵马的八方将领,自然是受到了满朝群臣的激烈反对。其中为代表的自然是大柱国东方大明和当朝太师蔡望津。前者在朝堂上当众拂袖,怒色满面扭转身子,显然是真生了气。后者反应不似东方大明激烈,只是一直在小声呢喃着“不可”两个字。
最后的结果如今也都明了,赵武英成了如今威风凛凛的八方将领,这在当时是朱明和力排众议才致使的。
因此,这名赵氏孤儿在朝堂上从不得人心,每每有要事进京朝会天子时,总是形单影只,真如孤儿一样。
这些事在宋家剑炉都有档案记载,宋逸安因为赶路无聊,所以好整以瑕给林空竹讲了一遍。
后者听了赵氏孤儿的这些事情,唏嘘不已,问宋家年轻宗主道:“那赵武英到底是不是前朝皇室遗孤?”
宋逸安耸耸肩,道:“这个谁知道呢,其实不管他赵武英是不是都无所谓,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但要我来说八成是假的,因为大阳王朝覆灭已经四百年了,是神仙也查不出来吧。”
这下林空竹有些不懂了,“既是这样,那为什么就有人信?”
宋逸安神情有一瞬间暗淡,他莫名呢喃了一句林空竹听不懂的话:“这也是江湖人不愿沾染庙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