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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峰回路转

    丐帮的人已经开始后撤,明暗双宫的宫主同样选择了默许他们离开,以免浪费时间和手下去和他们拼杀。

    明宫暗宫的人马随着丐帮的离开,战意再次回到了巅峰。莫哭和唐笑愚自然也没办法冷眼旁观了,向远处余术藏身的位置打了个手势,率领亲卫冲入了人群。莫哭和唐笑愚开始动手了,两宫宫主与舵主坛主也不可能再继续袖手,依次加入战圈。

    余术收到莫哭的命令,立即道:“可以了。”

    魔鸩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动手!”树叶无风自动,却不见人影窜出。数十名绝顶杀手几乎同时动身,在夜幕中如鬼魂一般接近自己的目标,动手。

    “去死吧。”浅痕带起一条白色的残影,双手钩子钉入一名傀儡宫坛主的脖子。薄唇轻启,吐出的声音温柔如情人耳边的喃语。

    反手拔出钩子,血雨倾洒到雪白的衣裳上,清秀的青年身上瞬间染上了血色的疯狂。他毫不停留地飞扑向下一个人,不遗余力的拼杀。

    隐藏在远处等待时机的魔鸩瞳孔一缩,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浅痕只身冲入明宫高手聚集之处,即使一击得手,也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他拿自己吸引了注意,暗中伺机的几名杀手就有了捕捉破绽的机会。魔鸩没有任何迟疑,抓住破绽毫不犹豫地出手。与他同时行动的还有七名血字堂杀手。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杀手,全部敏锐的注意到了这次机会,没有人失手,八条人命轻松收割。魔鸩一击便纵身退后,看向浅痕的目光有些复杂。

    杀手,发出一击之后无论成败都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并隐藏。杀手是诞生于黑暗的人,暴露在光下就是自寻死路。浅痕是魔鸩一手教出来的,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浅痕的武功早已不是当初的程度,但那也是基于杀手本能上的武功。适用于杀手的规则同样约束着浅痕。

    魔鸩也是杀手,所以他退了。但他很清楚,这一退,就等同于默认了浅痕是死。不止是魔鸩,此时在周围的杀手都明白这个道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去救浅痕。看着渐渐走向死亡的浅痕,魔鸩有些怅然,但同时为浅痕的行事果断与杀手们的无动于衷感到欣慰。

    不远处的血杀眯了眯眼,瞥了浅痕一眼,似笑似叹的低叹了一声:“果然呐。”便转身隐入黑暗,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浅痕很清楚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那八名杀手的能力。只要有人流露出任何一个破绽,那个人就一定会死。所以他没有刻意去招架,而是用每一个动作去使他们意外,让他们出现破绽。

    一把剑透胸而出,一名杀手出手,带走一人性命。

    一口血张口喷出,又一名杀手出手,再次带走一个人性命。

    一把钩子从手中跌落,却没有人寻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条腿伴随着骨裂声而扭曲,魔鸩盯着自己的目标,恍若未闻。

    一把刀在肩膀砍出露骨的伤口,两名杀手动手,没有失误。

    白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不是杀手所热爱的杀戮的颜色,而是他们最憎恶的死亡的色彩。

    浅痕艰难的移动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眼睛已经被鲜血遮盖,唯有胡乱地挥舞右手的钩子。不能停,停了就会死。死得太早他们出手的机会就会变少,会死的人就更多了。

    透过眼前的血雾,青衣公子、影子、文启华、血杀、宫诡,还有好多少年少女的面容从他眼前不断浮现着。浅痕笑了,无声地开口:“公子,对不起。”右手没有感到疼痛,只感觉到自己松开了最后的武器,然后伴随着一阵眩晕向后倒去。

    魔鸩攥紧匕首,死死盯着罗长修,明知道浅痕就要在下一刻丧命,但他从身体到每一根手指都没有任何颤动。

    空气如同凝结一般压抑。

    生死一瞬。

    “魔鸩,动手!”

    下一刻,魔鸩便看见一抹白色从自己身边穿过。傀儡宫所有人皆着黑衣,鸩酒堂也只会穿夜行衣。既然不可能是浅痕,那此时会出现的白衣人就一定是后过来的人——影子。身着白衣,佩戴着面具的影子。

    影子人还未至,已将几枚透骨钉射出,三枚被挡下,两枚钉入目标的眉心。下一刻,鬼魅般的影子便插入了人群,左手还是飞射透骨钉,三枚一次,全是冲着眉心而去。这么近的距离下,可以挡下的人便寥寥无几了。影子右手握着一把通体莹白,薄如蝉翼的软剑,上面附着的内力将与之接触的武器全部弹开。影子没有恋战,趁隙腾出左手捞起向地面倒去的浅痕,足尖轻点,飞身撤出。

    “影子……”浅痕轻皱一下眉,含着血沫含糊不清的低喃了一声。

    影子微怔,看向怀中被鲜血染红了衣衫和面容的浅痕:“是我,有什么事?”

    “公子,宫诡,抱歉……”浅痕嘟囔出了几乎分辨不出的几个字,便彻底昏倒在了影子怀中。

    魔鸩几人已经已经赶到,正面对上了数倍的敌人。打肯定是打不过,但阻挡片刻并非难事。

    “血杀,带他去安全地方,调五个人负责伤者。所有受伤影响战斗的立刻过去止血治疗,必需时再参与战斗。”影子退开一段距离,将浅痕和一包药一起塞给发呆的血杀,飞快吩咐完,转身回到战圈。

    软剑、透骨钉、靴子底中的短刀、腰间的备用软剑、左肘上弹出的短刃……影子将它们使用到极限,配合着只留得下残影的轻功步法和霸道的内力,一时间便如狼入羊群一般。

    魔鸩和剩余的七名杀手从旁掠阵,勉强稳住了情况。可是,魔鸩在看见影子到来时大喜的心此时却凉了下来——来的只有影子和文启华。寡不敌众,即使影子的实力强悍,也逃不脱这个道理。两个人,又能缓解多少?

    血杀此时与他的堂主也是一样的想法,看看影子,又看看怀中几近咽气的浅痕,苦笑着把浅痕抱稳了纵身离开。

    不是谁都可以像影子一样以一对多还能不落下风。本来杀手本性就力求一击必杀,学的武功手段也大多是用来刺杀的。体力逊色、自保能力不足、正面拼斗经验缺失就成为了所有杀手的软肋,也只有魔鸩显得游刃有余一些。且不说其他杀手,就血字堂的这几名最顶尖的杀手也开始频频出现失误,虽说还没有受伤,但疲于应对,体力消耗过快已经非常明显的体现出来了。

    第一个出现大失误的杀手就是唯一的女性杀手。她习惯性的后纵躲避却将自己直接送入了身后一人掌风所及之处。如果受了伤,那本来就处于不利地位的杀手就会变得更加被动。

    魔鸩目光一紧,想要提醒却也来不及去提醒了。

    影子侧踏一步推开血月,替她受了一掌,侧头吐了一口血沫。

    血月下意识退到安全的地方,看着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影子,不禁愣道:“影子……”

    影子却无暇注意她的反应,当机立断的下令:“魔鸩留下,其余人去别的地方。把后备的五个人叫出来,告诉所有人保存体力,不要硬拼,注意体力消耗。”深吸一口气,手上力道增加几分,将七名杀手的对手全部接了下来,原本一对五略占上风的情况立刻变成了如今绝对的劣势。魔鸩咬咬牙,以伤换命杀了一个,从影子那边接来了两个人。

    反观另一边和傀儡宫下属拼杀的众人因为少部分人受伤退出而变得异常艰难的局面因为这十二个顶尖杀手的加入而轻松了不少。文启华更是爆发着十二分的实力,红了眼睛一顿砍杀。

    “哇。”影子倒飞出几米,踉跄落地,喷出一口鲜血,精神顿时萎靡了不少。

    魔鸩逼开两个人,撤步挡在影子身前,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影子看了眼远处的惨烈,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唇边的鲜血:“你去帮他们,剩下这四个人交给我。”

    魔鸩咬牙,轻声应了:“是。”片刻不留,提气赶去远处。

    罗长修抹了把脸上的血,笑道:“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敢一个人对付我们四个?”

    影子淡淡问道:“罗宫主为何认为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你们四个?你死了,暗宫不就垮了吗?”

    罗长修笑道:“你是青衣公子的影子吧?早就对你的武功有所耳闻,果然与传闻中一样高强。”

    影子轻眯起眼,问道:“你认识我?”

    罗长修耸耸肩:“略有耳闻。虽然与听闻的形象略有不同,但你那张面具的花纹应该就是青衣盗的花纹。既然你的主子不可能亲自过来,那你就肯定是影子了。其实,我昨日刚刚知道了鸩酒堂的行动,但万事俱备也没有办法临时退缩了。”

    影子静静的看着他:“所以你已经猜出来莫哭的意图了,但你还是选择赌一下他能不能杀掉你?”

    罗长修无奈地道:“是啊,但我失算了。正常情况下鸩酒堂是不接受二十人以上雇佣的吧?但我可是听见你叫刚才那个人‘魔鸩’。能让鸩酒堂堂主亲自到场,再加上绝对多于二十个人的杀手,莫哭和你们肯定不只只是雇佣这么简单了。且不说你都能亲自过来,就说刚刚被你救下的那个穿白衣服的,他肯定不是简单的角色吧?在我看见你之后,我才知道,想做渔翁的那个人,不止是莫哭,还有青衣公子。”

    影子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处变不惊,是个人才。”

    罗长修自嘲的笑笑:“人才又如何?我败了,注定要成为死人的。”

    影子摇摇头,略显可惜的道:“若非你非要做蠢事,何至死路一条?”

    罗长修嗤笑:“我和你不一样,我宁愿谋事不成在死后被人践踏嘲讽,也不愿甘居人下靠着自家主子给予的那一点好处四处炫耀自己。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能理解我的同道之人,怎想你也不过是一介庸俗之辈罢了。”

    影子也不生气,耐心的解释道:“我是说,你要是不做蠢事,我家主子或许不会插手你们傀儡宫的这些事。你败,是因为你激怒了主子。”

    罗长修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待开口,却又被影子打断。

    “既然知道了,那你就死吧,有些事也应该结束了。”影子转了转手腕,肩膀一抖,全力施展的轻功将他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