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一个连天气都给面子的日子。
在郭佳悦的闺房内,小言羽早早的就换上了新衣服来到,羡慕的看着她的佳悦姐姐穿上大红绣花袍,在小言羽面前转了一下。
"哇嗷,好漂亮,像林子里的玫红雀。"小言羽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小言羽,你以后会穿上更漂亮的。"郭佳悦擦了擦她流出来的口水,像极了姐姐宠爱自己得妹妹。
此时的郭佳悦穿着红袍,内穿红衫,颈套项圈天官锁,手臂带着外婆赠个母亲的手银镯。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确实如同言羽所说的玫红雀。
端坐在梳妆台前,一位喜娘在小言羽好奇和惊讶的目光下,嘴巴沿着细绳,两只手也牵着细绳,正在郭佳悦脸上蹭着。
"这是在干嘛?"
"这就开面。"郭佳悦笑了笑。
"干什么用的?"
"让姐姐更好看一些。"
"姐姐本来就很美。"
"你这小嘴,吃了多少糖。"
"今天没吃呢。"
这边忙着梳妆打扮,外面就显得悠闲许多。
镖局的人都换上了自己最干净,最体面的衣服,今日已然没有什么事可干,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磕着瓜子,偶尔有点小活就去搭把手。
按照下阳城百姓人家的规矩,客人过了中午才上门,所以这时候的镖局里面都是自己人。
要上门的宾客也不多,按照郭胜文的统计,约摸着就两桌人。
锣鼓响,宾客至。
郭胜武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待着。
"恭喜恭喜,老武。"
"呀老宋,你来了,来来来,里面请,老文在里面等着呢。"
"喂,老武,老文说过,等她嫁女的时候就把他那压箱底的酒拿出来的。"
"这你可得问老文了,我都没得品尝过呢,等下你见到他可得摁住他,别给他赖账了。"
"呀,李婶,你来了快快请进。"
宾客一个接一个,就在郭胜武以为宾客来完的时候,两匹马"嗒嗒嗒"而至,郭胜武定睛一看,是孙家父子。
孙家父子一下马,就有镖局的两个伙计过去接过马匹的缰绳和孙志远带来的贺礼。
"哎呀,是孙到家,孙公子,大驾光临,郭家蓬荜生辉啊。"郭胜武对着孙当家拱了拱手,笑着脸说道。
"胜武,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跟谁学的,这蓬荜生辉从你嘴里说出来,着实怪人啊。"孙当家皮笑肉不笑的。
"这大喜日子,总得学点文雅词来点缀一下嘛。"
"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难道是收了礼就赶人了?"看着锅胜武不为所动的样子,孙当家讽刺的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茶水都准备,你两里面请,里面请。"郭胜武依旧笑着脸,今儿是他侄女的大喜日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他都能忍。
孙家的到来,最后的宾客也来完了。
大堂里热热闹闹的,一帮人有说有笑,只有孙家父子坐的那里稍微有点安静,但好在有郭胜问在陪同着,虽然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的,但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既然你大驾光临,我也不疏远冷落。
"郭大当家,看来你们镖局的好事一件接一件,好日子是指日可待了。"孙当家的喝着茶,悠哉悠哉的说道。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郭胜文盯着孙当家的感叹了一句,只是孙当家在他眼里没有丝毫因为自己的这一句话,脸色有所变化。
难道不是他?
郭胜文心里嘀咕着,他怀疑上次镖队在外面被截杀的事情和他有些关系,虽然孙家没有那样的实力,但或许他们和那帮疑似黑虎山那边的人有些联系。
"那在此,孙某就顺便祝福郭家的镖局越来越好。"孙当家对郭胜文拱手祝福道。
"借孙到家吉言。"郭胜文也拱了拱手。
两人的阿谀奉承被一旁只喝茶没有出声的孙志远看在眼里,心中叹道:两只老狐狸。
因为郭、屈两家都是镖局里的人,两家也离得不远,很多手续简化合并了,按照计划就是,新郎接新娘出门,领至大厅拜堂,之后回新郎房,最后开宴席。
在后院,郭佳悦的闺房里,其母亲为她带上红盖头,新郎已经在屋外等候,而此时,打扮过后的郭家齐也在。
"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姐,要不然"郭家齐摆了摆自己的胳膊。
"那是自然。"一身新郎装的屈不平笑了笑说道。
郭家齐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到了。"
屈不平点了点头,用手轻轻的扣了扣房门三下。不用多久,房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小言羽扶着已经披上盖头的郭佳悦,缓缓踏出门口,小言羽把手中的结有大红花的红布条递给了守在门口的新郎。
新郎结婚红布条,布条的另一端就在新娘手里。
一队新人迈着轻微的步伐,朝着大厅方向走去,而他们身后就是郭家齐和小言羽,还有镖局里唯一的一对丫鬟。
大厅里的人已经分开两边站着,把中间让给这队新人,外面的鼓乐之声已经响起。
新人在众人的瞩目下,行至大厅门口,此时夕阳洒下。
婚礼婚礼,黄昏行礼。黄昏正是阳往阴来的时候。而“夫妇”,夫为阳,妇为阴,此时迎亲,正好象征着夫往迎、而妇来归的状态。
一盆火盆摆在门口中间,新娘在新郎的帮助下跨过火盆,行至大厅中央。
大厅主位上分别是两家人的父母,此时或笑容满面,或笑中带泪,看着自己的孩子。
郭胜武被人推至当傧相,把点燃的香分给新人。新人接过香后,对着主神牌位三跪三叩首献香,求神明保佑,告祖先喜讯。
新人献香之后,站定。
郭胜武润了润喉咙,唱赞。
"一拜天地。"
感恩天地守护养育。
一对新人转身对着门外的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感恩双方父母的养育之恩。
新人转回身,对着自己的父母拜了一拜。
此时站在门口处的孙家父子冷笑了一下,孙志远在他父亲耳边偷偷的说道:"就让他们真的顺利?"
"太顺利不好,不经历的挫折怎么见真情呢,你说是吧。"孙当家玩味的笑道。
"那是,父亲要怎么做?"
"也不能做的太过火,狗急了,还会咬人,稍微给点颜色就行了,看为父的。"孙当家手腕微微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根手指间就多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子。
而此时的那对新人正准备行第三礼。
就在孙当家已经蓄好力,给新人一个"惊喜"的时候,一个少年背影挡在了他前面,让孙当家收回了手。
孙志远看着有些熟悉的背影,沉声喝道:"又是你,你在这干什么?!"
陈陌听见背后低沉的怒喝声,转回头去,淡淡的说道:"我不可站这里吗?"
"你在这挡住我了,农痞子。"孙志远斥骂着。
"嫌碍眼,自己挪地。"陈陌说完,便扭回头去。
在他们争执的片刻,上面已经完成了,第三拜。
"夫妻对拜。"
感恩余生有你,多多指教。
一对新人面对面对拜。
"礼毕,送洞房。"
在一众的欢呼和祝福声中,一对行人缓缓离开。
看着一对新人顺利完成仪式,孙志远气得直跺脚。
"臭小子,三番四次坏我好事,你给我小心点。"
陈陌没有理会他,漠然离开。
"他是谁?"孙当家看着陈陌离去的背影问道。
"郭家的一个乡野亲戚,空有一身的蛮力,什么规矩都不懂。"孙志远解释道。
"那你还跟一个乡野小子计较,不闲跌了身份。"
"是,父亲教训的是。"孙志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已经决定,要把这小子给大卸八块。
礼节结束,接下来大伙儿就等着开饭了。
小言羽拉着小家兴屁颠屁颠的跟在这对新人后面,跟在后面的还有镖局里的几个人,毕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对新人的。
屈不平的房门口挤满了"好事之徒",屈不平把新娘带至床边坐着,来到门口,刚开门,一帮"好事之徒"就冲了进来,各种法子的捉弄着新郎,新郎也只能笑脸相迎。
一顿嬉闹过后,众人还意犹未尽,可此时的新娘子手中已然多了一根擀面杖,众人看见一哄而散,就剩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小言羽和小家兴。
看着两个天真懵懂的小孩,屈不平拿出准备的糖果分给她们,两人拿到糖果后,也开开心心离开了。
房子里就剩两个已然相识很多年的新人。
屈不平拿起喜秤轻轻的掀开自己娘子的红盖头,一张美丽的容颜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屈不平看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抬手抚摸了一下这张长大后就不敢抚摸的容颜,千言万语只在一句话当中。
"不负韶华不负卿。"
郭佳悦虽然不太明白其中之意,但也随着跟念了一声。
"不负韶华不负卿。"